空间之觉:一种建筑现象学(三)

机构:长沙环球优路教育 时间:2015-11-06 点击:778

  身体:一种建筑现象学

  湖南建筑工程培训学校,作为艺术实践的建筑学与社会实践的建筑学有所不同,它们可以被认为是两种不同的建筑学。当代西方建筑学由于物质功能需求的减少而更多地倾向于艺术领域,因此,作为当代艺术理论重要基础的现象学在建筑学中终究有了合理地位,并且越来越多地为建筑师所接受。建筑师们认为与其他艺术形式相比,建筑更能全面的反映人类的知觉,体现现象学的意义。

  帕拉斯玛(Juhani Palasmma)[28]在他的文章《建筑七感》(An Architecture of the Seven Senses)中,列举了人对建筑的七种知觉,完整的阐述了作为现象学的知觉在建筑学中的作用。帕拉斯玛认为,不同的建筑可以有不同的感觉特征,除了通常流行的“眼睛的建筑学”或者说“视觉建筑学”,还应该有一种肌肤的、触觉的建筑学,一种重新认识听觉、嗅觉和味觉的建筑学。柯布西耶的建筑明显倾向于视觉,相反的,始于门德尔松(Erich Mendelson)和汉斯·夏隆(Hans Scharoun)的表现主义建筑,则倾向于塑性和触觉,倾向于反对视觉主义的透视中心论。帕拉斯玛采用现象学的方法分析了建筑中人的各种感受,强调身体,即知觉主体经验的重要。帕拉斯玛研究建筑中的现象学问题,其现象学理论依据主要源自于法国哲学家梅洛-庞蒂和加斯东·巴士拉(Gaston Bachelard)。巴士拉晚年通过自己女儿(胡塞尔的门徒)了解到现象学,但他的现象学与现象学运动中严格意义的现象学哲学有所不同,尤其在意识中的直接被给与的内在直观方面,即直观所与方面很难和胡塞尔接近,在操作性概念结构的方法方面也与现象学有相互矛盾。巴士拉自己不希望把自己与胡塞尔的纯粹现象学联系起来,他反对“哲学沉思”,主张“现象技术”,他的哲学是一种“行动的哲学”,甚至是一种“唯物主义的现象学”[29]。可以认为,帕拉斯玛从巴士拉那里获得了比较直接的动力,在把现象学应用于建筑学领域方面做出了大胆的尝试。

  他说道:“眼睛是一种强调距离和间隔的器官,而触摸则强调亲近、私密和友爱的感受。我们这个年代,光变成纯粹定量的物质,窗户失去它作为开启和关闭、室内和室外、私密和公共、阴影和光明等等两个世界之间的介质的特征,窗户变成了纯粹是墙面上的一个缺口。因而失去了它本体论的意味。用路易斯·巴拉干(Luis Barragan)的观点来说,对大多数的当代住宅而言,把墙面上窗户的数量减少一半,也许会更令人愉快。同样,对大多数公共空间而言,把光线强度减小一半,也许更令人高兴。”[30]

  “手是一个复杂的器官,是一个三角地,来自四面八方的生命信息源源不断的在这里汇聚,汇聚成行为的河流。人的双手有它们自己的历史,有它们自己的文明。它们也因此显得特别美丽。雕塑家的手是认识世界和独立思考的器官,因此,手是雕塑家的眼睛。手可以阅读,阅读物体的肌理、重量、密度和温度。当我们握住门的把手就是和建筑握手。触觉感知把我们和时间及传统联系在一起。”[31]这正如康德所说:手是人外在的大脑。

  建筑学中,人的行动蕴藏着一个潜在的暗示,湖南建筑工程培训学校,就像草地上的垫脚石是人脚的印痕和图像。当我们打开一扇门,身体的重量便遇到了门的重量,踩上台阶时腿便度量着踏步,人的手和门的把手相遇,整个身体倾斜着、戏剧性的穿过空间。“我们身体周围的物体反映出可能的行为”——柏格森在《物质与记忆》里这样说道。值得回味的建筑体验往往不仅仅是简单的视网膜的图像,建筑学的元素不仅是视觉单位和完形。当走进路易·康的萨尔克(salk)生物楼前巨大的室外空间时,一种不可抗拒的诱惑引领我们直接走向它那素混凝土墙面,去触摸那像丝绒般平滑温暖的表面。皮肤能准确的追踪有温度变化的空间,如树阴下凉爽的、生机勃勃的影子,阳光照射下温暖的光斑。

  阿尔瓦·阿尔托在他的建筑里,有意识的关注到所有的知觉,“家具的一个片断形成一个人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它不应当过于光滑耀眼,它也不应当不利于声音和声音的吸收,等等。与人接触的最为亲密的一个片断,如一只椅子,就不应当用那些导热性能太好的材料来制造。”[32]与纯粹的视觉美学相比,阿尔托更感兴趣于物品与使用者的身体相遇。

  阿尔托的建筑展现出肌肤与触觉的在场。他的建筑综合了错位、斜面、不规则形和多重节奏,以此来唤醒身体、肌肉和触觉的经验。他依靠手工精心制作的表面纹理和细部,唤起了人们的触觉,创造了温暖亲切的氛围。阿尔托的建筑不是基于笛卡尔式的理想主义的视觉建筑学,而是基于感觉的真实;同样,也不是基于统一和完形,而是感觉的聚合物(图8-11)。阿尔托的建筑常常显得笨拙和未完成的样子,但它们却可以被理解为:真实的物质与空间在“肉身”(Flesh)中相遇——不是作为理想化的视觉构筑物。

  相反的是,在当代建筑中,我们很少看到像阿尔托这样专注于人类知觉的建筑师。今天的建筑师,更多地热衷于视觉图像的冲击和新技术的表现。生活世界的物质实体被虚拟现实所代替,虽然真实的“物质性”愈来愈陌生,但虚拟的“世界”却正在成为“另一种物化”。雷姆·库哈斯更多地显示出他社会学家的天才,他的技巧更多显示在社会学而不是建筑学领域;赫尔佐格是一个技术高明的试验家,他关注建筑自身,表现出对建筑与材料丰富实体感的偏爱,但这种物质主义并未能唤起人们的回忆,更多地是充满着如同博依斯[33](J. Beuys, 1921-1986)艺术中表现出的新奇躁动和陌生不安。因为缺失记忆,赫尔佐格便像个技术领航员,他未能进入我们的精神领域,他的建筑亦不属于现象学领域。而另外一类建筑师,如斯维尔·费恩、索托·莫拉、格兰·默科特、阿尔瓦罗·西扎、安藤忠雄等,也包括年迈的伍重,却能让我们不断地在其建筑中找到某些回忆和知觉的共鸣(图12)。

  结语:唤起失忆的空间

  今天的建筑患了失忆症,正在失去知觉,失去记忆,它们很少能够进入诗的领域,或能够唤醒世界潜意识的意像。当代建筑热衷于视觉冲击,缺少直觉和恍惚的话语,缺少一些悲情、伤感和回忆的情绪。建筑学应该再次追问它在物质性和实用性上的功能和存在,使之能触及人类深层意识,触及梦和情感——如同塔可夫斯基、帕拉斯玛和梅洛-庞蒂揭示的那样,使之成为艺术实践中不可或缺的风景。人类器官正在失去知觉的今天,“影像感知”越来越多地代替“真实感知”,“影像空间”更多地取代“真实空间”。艺术愈来愈多地依赖于复制,复制本身已变为一种艺术,正如同本雅明[34](Walter Benjamin)所说的,机器复制使艺术从仪式中解放出来成为另一种实践[35]。而复制的先天不足在于主体的缺席,亦如詹姆逊(Fredric Jameson)所认为:复制的核心是主体的丧失,即“主体之死”[36]。塔可夫斯基用他电影画面的本体论和现象学经验做出了回答,让我们察觉到艺术可以如此唤醒主体,唤起知觉和记忆,艺术作品更是人、观者与作品的对话。

  “回到事物本身”(zur焎k zu den Sachen selbst)是现象学家的第一个行动,也可以成为艺术家和建筑师创作的重要方法。当建筑学进入现象学的领域,我们便再次意识到当代建筑学中面临的三个困境:一为“历史之轻”;二为“知觉之弱”;三为“主体之死”。“历史之轻”关于时间与记忆,“知觉之弱”关于直觉与物质性, “主体之死”关于身体性。如果我们以现象学的方式追问,这三个问题便成为:在当代建筑中,作为人类世界历史感之体现的记忆是否存在以及如何存在?作为人类知觉之体现的建筑物质性是否存在以及如何呈现?以及作为主体的身体是否依然存在于建筑之中以及如何存在于建筑之中?这便是本文探讨的三个主题。

  湖南建筑工程培训学校,建筑学的永恒使命是去创造能体现人类存在的物化隐喻,建构人类生存于斯的存在。正如阿尔多·罗西(Aldo Rossi)在《城市建筑学》(Architecture of City)中说道:“不同的时间和空间观念与我们的历史文化息息相关,因为我们生活在我们自己营建的地景之中,并且,无论在任何情况下都以之为参照”。[37]如果有一天在我们广褒大地之中,建筑师唤醒了人们的共同记忆——如同阿尔多·罗西所说的集体记忆,那么我们便找到了一条路,一条经由现象学通向刻有记忆印痕的未来之路。

点击湖南建筑工程培训学校,了解更多建筑工程知识

返回顶部